之前皇帝带着刘贵妃去蔡府就被台官们劝谏了,为宠妃皇帝自然不怕几句骂,但对他母亲呢?
怎么办才能让父亲把母亲带出宫……
打断他思路的是康履的禀告:“五大王、七大王在外头找您呢。”
窗外映出两个青年的人影来,异口同声:“韦姐姐好!我们来找九哥!”
韦氏噗嗤一笑:“去吧。”
赵熹一溜烟出门,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携带,到赵熹住的阁子里说话,余容给他们倒茶,又识趣地离开。
赵熹被他俩夹在中间,左右一瞟。
先做出行动的是赵炳,他早就从一个顽童长成一个莽人,说话不太爱过脑子,时常把乔贵妃吓得提心吊胆,又被持盈痛骂“光长个子不长脑子”。他一拍桌子,然后痛的龇牙咧嘴:“妈的,老三拖人下水,真够臭不要脸的,上次就被他坑了一回,这次还来!”
赵熹把视线转向稍微冷静一点的赵烁,赵烁憋出几个字:“没办法。”
赵熹眼睛一转:“他又要给爹爹加徽号?这次我可不署名了。”
为了夸耀皇帝的功德,臣子们往往会联名给皇帝加徽号,大多数时候是一个单纯的拍马屁行为。几年前,他们的三哥赵焕和次相王甫就干过这件事,当时赵焕叫上了除了太子赵煊以外所有能写字的兄弟,赵炳想也不想就署名了,赵炳署完赵烁也没什么回绝的余地,赵熹也没多想,干脆也签了。他们仨都签了,剩下的哥哥弟弟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,于是竟然造成了除了太子以外,所有皇子联合给皇帝上徽号的孤立事件。
结果,这事儿竟然没有被皇帝同意!
赵炳提起这件事情还来气:“这次当然不是。但上次我还以为他和爹爹说好的呢,心想不签白不签,原来是他妈的先斩后奏!这不坑人吗?你们看见没,当时老大的脸都绿了!”
赵烁道:“天冷,他是被冻的吧。”
赵炳道:“管他呢!你就说这是不是坑人?”
两个弟弟一头。
太子赵煊乃是皇帝的元配皇后王氏所出,又嫡又长,出生就做了太子,虽然和皇帝有些龃龉,但总体来说,这哥哥闷声不吭,和弟弟们不亲,但也不至于特别坏,他当了皇帝,对弟弟们又没坏处,至于赵焕——
赵焕这哥哥,平心而论对弟弟们不差,但国朝亲王没有权力,和猪一样混吃等死就成了,弟弟们帮着他夺嫡有什么好处?无非就是从一头猪,变成一头穿金戴银的猪,万一要是输了,那就是一头死猪,从风险收益上来说不成正比啊。
结果他还回回拉着兄弟们作筏子孤立太子,大家又怕得罪他,又怕得罪赵煊,这事儿简直没法干了!
赵熹问:“他这次要干什么?”
赵炳冷笑道:“我不是住他西边么?他这两天往自己宅子里放青烟,王甫的人今天在朝上上奏说嘉王宅子里有青气,爹爹问我是不是真的,妈的,这叫我怎么说?老大还盯着我呢!”
赵熹眉头一跳:“你怎么说的?”
赵炳说:“我说这两天睡你七哥家里,没看着!可我总不能天天睡他那儿吧,再说,万一……”
万一,皇帝就是为了三哥把大哥给废了,三哥做了太子,未来做了皇帝,那赵炳现在不把他得罪死了吗?
赵熹皱眉道:“他说自己的宅子里有青气干什么?”
东方主木,木色属青,青气不就是东气,东气不就是东宫,他当然是想做太子了!
赵烁道:“这两天外面总有人传言说,他才是青华帝君。”
前两年,道门上皇帝尊号为“教主道君”,说他是长生大帝君转世,在神霄教派中,长生帝君有个弟弟叫青华帝君,俱是上天之子。
文臣们指天誓日,青华帝君就是太子赵煊,青宫就是东宫,太子赵煊就是青华帝君,儿子辅佐爹有什么毛病?
道士们不服了,难道皇帝只有一个儿子?反正我在天上没见过太子殿下,怎么着吧!就是嘉王殿下!
你来我往吵了半天,皇帝笑眯眯在台上看狗咬狗。
赵焕天生在身份上比赵煊矮一截,要把赵煊挤下去,非得拉兄弟们入伙不可。你赵煊要是和兄弟们实在不亲,皇帝闭眼前也得想一想自己别的儿子们吧?就他赵煊是宝,别人都是草?这一招实在是够本,要是他们把赵煊都得罪透了,不就是上赵焕贼船了吗?上贼船的儿子一多,皇帝不得重新考虑考虑吗?
可话又说回来,皇帝自己和太子不亲,下面的人难免也心里犯嘀咕,万一真给赵焕做皇帝了怎么办?
赵熹的眼神在两个哥哥面前扫来扫去,被赵炳拍一拍后脖子:“是不是有主意了?快救哥哥!”
赵熹指了指自己:“我。”
赵炳一头雾水:“你什么你?”
赵熹从椅子上站起来,在阁子里溜达两圈,他那天刚好穿了一件青色的襕袍,像是一株春天的,生机勃勃的柳。
“你看我像不像青华帝君?”
“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