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瞬间凝固。
所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
老太太这辈子命格极好。
只是,一手好牌让她打烂。
出生在农家,家中姊妹几人,所有姐姐都嫁出去给唯一的弟弟换彩礼,给他盖房子。
姐姐们有的嫁给老鳏夫,有的嫁给富裕家族做填房,结局都不好。
而自己呢,嫁给一个三十岁不曾娶妻的老男人。
老男人没读过什么书,在深山打猎得来的彩礼,娶回她。
家中贫苦,但老男人会疼人。
嫁过去第二天,老男人刚圆房,便出门打天下。
第二年,便成为开国功臣封了侯。
她挺着肚子,从一个农家妇人,翻身一跃成侯府主母。因腹中长子,直接坐稳侯府主母之位。
一切,幸运至极。
她原先还有个大哥,大哥是个庄稼汉,婚后不久因病去世。嫂子生下遗腹子裴姣姣,便改嫁。
裴姣姣十四岁那年,家中来信,说裴姣姣生的娇美,想要让她寄养在侯府,谋个好亲事。
她本着照顾娘家唯一侄女,便让人接进京。
谁知与儿子暗生情愫。
她气啊。
她喜欢裴姣姣,胜过亲生女儿。可她万万不能嫁给侯府啊。
自己和老侯爷没根基,在朝中举步艰难。
儿子必须娶个强有力的外援。
后来,儿子娶妻许氏,自己做主将裴姣姣养在外头。只等将来顶替许氏位置。
许氏所生的陆砚书,是个天才,名满京城。
她动摇了,优秀的子嗣是侯府的根本。
只可惜,陆砚书无福成了瘫子。
陆景淮初露才华,她隐隐有些动摇,直到偶遇护国寺方丈,暗指侯府要出大贵人。
她终于下定决心,除许氏。
她前半生,顺风顺水,一切富贵水到渠成。
就像,上天将富贵送到身边。
直到,她算计许氏,算计陆朝朝,满盘皆输。
上天送上的所有荣华,都在一点点剥离。
她这一生极好颜面,此刻屎尿失禁躺在床上,整个人都是崩溃的。
“这么大的人,怎么还拉在裤子里呢?”陆朝朝捂着鼻子,站在门口,一脸嫌弃。
丫鬟正要上前。
许氏淡淡道:“裴夫人,还不快去?”
“当年母亲病重,我衣不解带,端屎端尿,从不假手于人。”
“如今老太太瘫痪在床,我虽心有不忍,可到底已是前儿媳。如今,只能靠你了。”许氏笑的真诚。
“虽说府中有丫鬟,可丫鬟伺候的再好,哪有家人尽心?”
“况且,老太太好脸面,也不乐意让外人伺候。”
闻见空气中的臭气,裴氏便面色发紧。
陆远泽似乎不愿被许氏轻看,瞪了眼裴氏:“还不快去伺候?”
“娘素来最疼你,这点小事你也要推脱?”陆远泽此话,更是气得裴氏双目赤红。
她哪里做过端屎端尿的活儿?
可,此刻容不得她拒绝。
丫鬟端来热水,裴氏强忍着恶心褪去老太太带屎的衣裳。
瞧见面前一幕,裴氏再也绷不住。
当场干呕出声。
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老太太,再也忍不住,嚎啕大哭。
“你嫌弃老太太,你嫌弃老太太……”陆朝朝指着裴氏。
“你嫌她恶心……”
“你不如我娘……”陆朝朝童言稚语,气得陆远泽当场踹了裴氏一脚。
“没出息的东西!”
“哎哟……”裴姣姣捂着心口,痛得连连哀嚎。
身子蜷缩,浑身直冒冷汗。
可一抬头,瞧见许氏戏谑的表情,裴氏气急攻心。
“你没安好心,故意看笑话,引咱家不合!”
【你可真了解我娘……】
【回回都猜中……】
许氏轻咳一声,看着陆远泽道:“我原以为,你看上的会是什么知情达理的女人,原来,也不过如此……”
“我嫁给你十八年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人?”
陆远泽面露愧色:“是,你最是贤惠大度,不屑于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行为。”
许氏,笑而不语。
是的,那是曾经的我。
现在,我是钮祜禄·芸。
“以己度人,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下作?”陆远泽转头斥责裴氏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去伺候母亲!母亲疼你多年,你难道还嫌弃她?”陆远泽面色不太好,裴氏心头一紧,隻得强忍着心口的疼痛爬起来。
一边干呕,一边强忍着恶心给老太太擦洗。
许氏甚至在一旁指挥。
“你轻点儿,没见老太太落泪了吗?”